当年和父亲同抄中医草药书
[ 2022-4-2 17:10:00 | By: fzlyfxmlcm1020 ]
 

当年和父亲同抄中医草药书
乐一屋
 

    中华医学宝库里的瑰宝中医草药至今仍被国人所推崇着,尤其是当前防控新冠疫情正在发挥着值得称道的医效作用。常在各种媒体上看到不少有名望又资深的中医大夫都在经验之谈中介绍苍术、黄柏、土茯苓以及五指毛桃等中草药对防治新冠感染在临床中的成功应用。有感于此,前不久我特地翻箱倒柜找出这三本家藏手抄中医草药书。望着发黄的线装本,我又一次想起远去的半个世纪前那艰苦岁月,特别是现在四月正逢清明时节,更加想念二三十多年前先后去世的父亲和母亲。
 
(上图父亲自省航管局局下放政和山区四年后1973年调至厦门航管分局工作,次年夏天父亲来信要笔者从务农的建瓯小松渔村到海防前线厦门探亲,让我疲劳身心好好休息又进城见见世面,期间父子合影)

    回想55年前的1967年夏天,榕城和别省市一样,动乱进入文攻武卫互不相容阶段。逍遥的人们都不敢上街,担心自身遭受无辜损伤。那时所有的学校依然停课,想长点知识入无门,我也终日无所事事,常在福州八一七路闲逛。父亲担忧我的身心安全,就向在福建中医学院当教授的本家堂伯父借来中医草药教科书,让我在家里慢慢通篇抄写,一方面希望我在抄写过程中或许略懂些中医药常识,另一方面借此促进我在闲暇期间提升钢笔字的规范书写。
 
(上图是笔者住家1967年5月刚搬往福州台江南禅新村才居几个月鄙顽少和新认识的邻居小伙伴到西湖游玩合影留下难得的回忆照片)
 
(上图是父亲手抄药书第一本扉页目录第一节至六节共有56味中药)

    1967年下半年后,即将满16周岁的我开始静下心来,隔三差五都坐在家里认真抄写几页中医草药学授课讲义书。
这本大部头中医草药教科书分为上篇和下篇两册,父亲让我从下篇的各论开始抄起。他说上篇的总论多是中医基础理论,而且都使用古汉语表述,一般人短时间内较难读得懂。父亲当时觉得还是去抄录各种常见疾病以及对症下药的中草药临床使用的药方知识更实在些,所以就略去上篇,直接从下篇着手誊抄。
    于是父亲不畏繁冗长篇恭敬地开启了浩瀚的药书抄写,他先做示范是让我像他那样端端正正认真地来誊录这本书。
 
(上图第一页是父亲抄写药书正文前半页,下半页即笔者紧接学着誊抄中医草药书;该页右下角还能清楚看出标明的页码为开篇第1页)

    上小学时我的毛笔字书写从未认真练过正楷,硬笔字体也没学好。抄写药书我常变换字型,时而方正,时而潦草,随性随意。从保存那手抄药书的其中部分抄页翻拍图来看,明显就有两种字体反复交叉出现。回想当时我才读初中一年级九个月而已,学识浅、没阅历,不勤快、爱贪玩,性格不稳、急性浮躁,学做事不懂要有定力,更缺乏恒心和毅志。
 
(上图页码第18页是笔者当年随意不规范的蓝墨水钢笔字有点急躁)
 
(上图第80页是笔者在抄写中又常换成方方正正的字体颇似认真)

(上图第111页还是笔者誊写中稳住心态继续字迹端正认真地抄着)

(上图1969年2月7日笔者和哥哥去建瓯小松农村插队那天临走前全家人来到照相馆合影留念;后排哥姐左右紧挨着中间的父亲,前排右1是笔者和两个弟弟偎靠着母亲;照片上显示一家人分别前的依依不舍之愁容,当年10月父亲就被下放到也是闽北山区的政和县铁山)

    不过我抄写这中医草药讲课书仅仅只有一年多,看记载我是抄写到1969年1月27日这天。1969年2月初我随着上山下乡浪潮漂涌到闽北山区建瓯县小松公社渔村大队插队当知青,落户路后生产队务农,开始接受漫长10年再教育。
 
(上图我抄写药书第270页右上角标明抄写时间1969年1月26日)
 
(上图我抄写药书第271页右上角标明1969年1月27日,十天之后我和哥哥就扛起被蓆行李去往闽北建瓯农村务农当知青了;前5行是我插队前最后抄的字;下面后半页都是我走后父亲接着抄写的字体)

    之后只靠姐姐和父亲谁有空谁就继续誊抄,姐姐那时从福建省卫生干部学校中专毕业后分配在省劳动卫生职业病防治所工作已有三四年,那段日子她只要不用上班就在家里协助父亲一同连续抄写这本借来的中医草药书。
 
(我插队后不久姐姐她就抽空接着抄录下去;我是抄到271页前五行止,父亲续抄那页满;上图第272页是姐姐接手抄写药书的字迹)
 
(我上山下乡去建瓯后姐姐继续接着抄药书,她抄好第272页后接二连三地不停地抄;上图还是姐姐抄的字页,右下角清楚标明第273页)
 
(上图是姐姐那时候连续抄到第278页;最后两行又是父亲接着抄)

    1969年10月在轮工俱乐部做财会的父亲也被工作单位的主管局福建省航管局下放到福建省政和县铁山公社岭腰大队。父亲只身去了之后随即被铁山公社岭腰大队安排他到所属胡屯仔生产队,当起了农业学大寨蹲点工作队队员,和当地社员上山下田,五十多岁的他也要随同山田劳作。但是,即使在那艰苦的下放日子里,父亲仍然不忘抄写药书。确定要下放时,离开福州前父亲特意将借来的这本药书和之前已经誊写的那些抄本都装入行李箱带到下放的政和农村。安置到政和铁山岭腰之后,夜晚父亲经常在农屋昏暗的煤油灯下,坚持抄上一两段药书再休息。有时阴雨天没法去出工,父亲依然坚持字迹工整地不停抄写中医药书。
 
(父亲1969年10月下放福建政和县铁山公社岭腰大队安顿后就如同知青一样开始农村生活;上图他下放后第二个月某夜所抄药书那页,右上角清晰看出父亲特地记载11月13日抄于政和铁山岭腰的279页;也就是续上半年前姐姐抄到278页之后止血药内容的章节段落)
 
(上图是父亲1971年4月在下放地政和县铁山公社岭腰大队胡屯仔生产队[自然村]继续坚持抄写药书,右上角标明抄写日期为1971年4月6日,右下角的页码是349页)

    现在的年轻人也许会觉得干嘛这么累?拿去复印不就得了!是啊,那时候如果能有影印机该多好,我们就不需要辛辛苦苦地接力誊写抄录几年才完成“浩大”的抄书“工程”。
 
(上图是1971年1月笔者同哥哥从插队的建瓯山区小松渔村请假回福州,父亲也从下放地政和铁山岭腰回榕,一家人终于能团圆过春节了;前排右1家里主心骨的父亲,后排右1和左1分别是哥哥和笔者)

    日前翻出父亲留下的三本老旧发黄的手抄药书,从抄本末尾几页的日期记载上看才知道,经过父亲的坚持和不懈怠地誊抄,1971年4月上旬基本抄完了这册中医药教科书。1973年夏天,父亲从下发的政和县调回省航管局,但是没有再回到省航管局机关而是分配到航管系统下属的厦门航管分局工作,重操旧业拨起了算盘。虽然,父亲不能回到福州工作,无法和家人每日共同生活,依然只身漂泊在外。不过,父亲觉得下放四年在农村独自生活寂寞苦闷,能有时间静下心来把中医药书抄完,完成初衷,也是很值得欣慰的一件幸事。
 
(1972年初笔者在小松公社渔村耕山队又忙碌一年农活后终于再次回榕高兴地和家人过团圆年了;上图是这年春节期间笔者和达道小学同学到福州西湖游玩,聊天叙旧共同回忆那无忧无虑的金色学生时代,暂时忘却山区辛勤务农的艰辛,憧憬未来地踱到西湖岸边树下留个影)

    我当知青近10年后的1978年12月有幸符合条件内招到厦门航管分局,来到父亲七十年代中期工作的单位,心里也是充满了感恩之情。八十年代初,春节期间回福州过年,一家人久别多年难得有机会又团聚,有诉说不尽、分隔许久的亲情话语。因而那时我把抄写药书的事情忘掉了,很高兴听说父亲不但抄完了长篇药书,而且他还做后续的简单编撰。他用牛皮纸做封面,找来月白色的纸张做目录扉页,他带着姐姐和我很耐心地抄写了药书下篇本草概要绪论、各论已及长达二十五个章节分门别类几百味的中药名称,一一详细誊写在三本自抄药书的各本扉页目录上面。善解人意的母亲也抽空来帮忙在这些抄本簿的顶端用纳鞋锥子钻几个小孔,再用棉纱绳将药书穿扎牢固,做成了三本线装手抄簿。
 
(以上两图分别是誊写药书手抄本结束父亲精心装订后的三本抄本牛皮纸封面和一二三本的扉页目录;总计是二十五节,共318味中药,三本手抄药书达368页之多)
 
(上图是中药书手抄本第三本的扉页目录,从第十八节至第二十五节)

    这三本药书誊抄本在我们家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人关注,基本上除了父亲偶尔翻阅就无人去看。抄本只是父亲在世时,遇上家人小病小恙身体不舒适,认为可用中医治疗或调理时,他会找出自抄药本对症下方,开出简单几味中草药,自己上街到药房抓个三五贴中药拿回家文火煎熬后服用对付过去。
    如今,三本手抄药书仍然静静地卧在我的旧书堆里,翻掀尘封的抄本,黄霉的纸味总会把我带到五十多年前我和父亲一同抄写中医草药书的往事回忆之中,尤其敬佩父亲在手抄药书过程中的坚定恒心和持久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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