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山护笋绝不是“软工”
[ 2021-10-14 16:21:00 | By: fzlyfxmlcm1020 ]
 

看山护笋绝不是“软工”
乐一屋

    人们称颂新生事物被社会所接受推广,常常会用“如同雨后春笋般地蓬勃发展”来赞赏。
    每年四月都是各毛竹林区大量挖掘春笋的时节,菜市场上商贩们互不相让地吹嘘着本摊位的春笋最鲜润,以期引来大家的关注并购买。这让我回想起1969年的三四月期间,在建瓯小松山区当知青务农期间为生产队看山护笋的那些日子。
    1969年2月初我们8个福州学生哥来到闽北建瓯县小松公社渔村大队路后小队(自然村)插队当知青,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接近年关,是农历腊月廿一,离69年的春节还有10天。很快刚过完年,生产队就忙着浸种、翻田,准备春耕。当时生产队先安排我们随同妇女儿童上山给杨梅树除除草、修修枝。但是,我们认为要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就和社员们一起到山坳清水渠、开水利,下水田翻泥土、修田埂了。不过我们知青才摸锄头柄,磨出了血泡,农田活还是笨手笨脚,
每年四月初,路后村后山一片片的竹林随着春雨的滋润,争先恐后地破土冒尖、拔节而起。这时期生产队就安排几个社员,离开春耕一线到山里有计划地挖笋,就是将过于密集的春笋挖回来,这一方面是为了毛竹更好生长(毛竹长大成林后,砍伐下来卖个好价那是路后生产队每年主要副业的收入),另一方面又可将挖回的春笋集中分配到各家各户,给大家充作时令蔬菜。当然,每年这个时候,也会有附近乡村(生产队)不守乡规民约的山农在挖其本队山权所属的竹林春笋时,都会有意挖过界,窜入路后竹山,趁无人发现之机就挖走我们路后的春笋。为了防止并制止偷笋现象的发生,不让生产队集体物产和利益受损,路后村每年四月都要轮流安排社员去看山护笋,无奈是个别社员在巡山看笋时,发现熟悉的亲戚朋友来偷挖,碍于面子,绕着走开,装没看到。那年在春耕繁忙时节,路后队舍不得农活娴熟的全劳力社员去上山护笋,生产队就考虑让农活陌生、人际也陌生的知青去看笋,断定知青看到偷笋人不会有徇私情的情况。
    那是1969年四月初的一天,路后生产队周队长来到我们知青宿舍,通知我们仨知青(知青润、知青熹和笔者),队里决定今年的看山护笋的差事就交给我们3人(另外5个知青都请假回榕去了,因为刚来农村插队不久,我们8人的集体伙食团总感觉缺少很多生活用品,所以他们要专门去趟福州带来,我们留守的3个知青最小,那时都才十七八岁),叫我们这段时间不必跟随刚刚分配到各自所在的耕作小组下田,白天出工看山护笋,晚上可到小队部让队里的记工员小赵登记当天出工数。我们仨知青当时还很高兴,之前有听过社员聊天,他们都说看山护笋是个轻松活儿,队里社员戏称这是“吃软”工,不用出大力,也没什么农活技术性。于是我们马上当场爽快地接受下来。次日早晨(即4月5日那天),我们仨知青头戴斗笠,肩荷山锄,腰系刀鞘,插把柴刀(队长允许我们偶尔可以适可而止地挖几个春笋带回来自己做菜吃),精神抖擞地进山护笋去了。有几回我挺浪漫地带上短笛,巡山空闲时,还登上村后的将军山顶---这座小松的名山,一览众山小,吹上几支乐曲,消遣解闷,自我开心。
    刚开始那几天,我们每天早上都心情爽朗地出工上山,在竹林区域,东走走,西瞧瞧,巡山护笋,不敢懈怠,当然感觉真的比下地轮阔锄翻泥土、挑畚箕撒猪粪,头朝黄土背朝天地出大力耕田来得轻松惬意,暂时尝试到了看山护笋这个值得一吃的“软工”滋味。
    但是,巡山护笋带来的好心情还没维持几天,不久后,我们遇上一桩即危险又麻烦的事。那一天接近中午,我们巡护将军山春笋收工后,正准备顺路砍些柴伙慢慢下山回村庄做午饭的时候,渐渐地我们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两三个人的讲话声,我们仨知青互相对视后,不约而同停住脚步,回头往山上望去,很快就看到在我们刚走过的斜后方的将军山的半山腰竹林处,有三个人弓着身在挖笋,相隔一二十米,仔细看看,他们不是我们路后村的社员,不过我们还认得这几个人,其中2个是与路后接邻的小松公社所在地的小松大队某生产队福州知青,他们是和我们同批来插队的,每月一号逢小松的赶墟天我们常常都会在熙熙攘攘的拥挤集市上擦肩相遇。另一个是和他们同队的小松本地人,据说此人平日里好吃懒做,他可是小松方圆几里乡村谁也惹不起都躲着走的“赖撇仔”(建瓯方言二赖子),当天上午就是他教唆带领同队的2个福州知青上山偷笋,估计他们队里的竹林没什么春笋可挖了,于是动了歪念头,就越过邻村山界,窜到我们队里的山林里,就想偷挖路后的春笋。见此情况,我们仨责任心油然而生,决不能让生产队集体物产受损失,于是就冲上前和他们交涉制止,请他们立即停止偷笋。但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三个偷笋者气势汹汹,不理睬我们的文明劝告,继续挥锄并加快挖笋。见此情况,我们中的一人马上回村里报告,一时没找到周队长,刚刚回村再当社员才两三个月的路后村唯一的共产党员、赵姓复退军人(第二年社员们就推选他担任生产队长)得知情况后,立即喊上另一青年社员,义无反顾地冲到事发的竹山,大声喝住偷笋人,义正辞严地指出这是路后的竹林,外村人不得来这挖笋,要他们赶快离开路后的山林。但是,这三人仍然我行我素,根本不听劝阻。刚从部队退伍、还穿着尚未褪色绿军装的赵社员血气方刚,硬要带跟来的青年社员一同冲上去收缴他们的山锄,那三人早已做好准备,各人手里都握着随手砍下的一根长长的竹竿,而且竹竿一头已削的尖尖的异常锋利,居高临下地嚷着,敢上来者就捅你一杆子。那天偷笋者中的两个福州知青也都身穿老旧发黄的军服,头戴模仿自制的八路军军帽(帽檐正前缝钉着2颗纽扣),一副盛气凌人的派头。我们见状,就拉住赵社员,不让他吃眼前亏。当时情况严峻,眼看很可能发生流血甚至危及生命的事件,记不得当时是谁赶快下山跑到四五里外的小松公社四个面向办公室(六七十年代接收安置、教育管理上山下乡知青的专门机构),请来时任四向办主任的饶干部赶紧去现场制止处理事态的扩大。饶主任放下手头工作很快随着跟来,到了路后挖笋现场,赶紧做这三人的思想工作,耐心劝阻他们停止偷笋、赶紧离开。可是偷笋者有个知青振振有词地喊叫“祖国大地任我走”,气焰嚣张地狂言如今没什么山界不山界的,山上有竹笋,众人皆可挖。饶主任一再劝说,那三人就是不离开。虽然我们为保护路后生产队集体竹笋,理直气壮,但偷笋者却又蛮横无理,眼看双方硬要比拼,僵持不下,饶主任没了措施,最后只得和赵姓社员悄悄商量后亲自领着那三人在附近(还是在路后竹山范围)每人挖了好几颗硕大无比的春笋带走才算了事,有惊无险地化解了因偷笋和护笋纠纷引发可能发生的伤人事件。
    如今回想起来,区区几颗春笋,差点引出流血事件,简直难以想象。可以说当年我们都很年轻,遇到这事情,真是束手无策、望笋兴叹!当天晚上,我们三知青在小队部向生产队记工员登记出工情况时,看到周队长,难受极了,感到我们没能很好完成当天护笋工作,让集体受了损失,还差点发生伤人事件,抑或是想到偷笋者个个人高马大,我们护笋仨知青年轻个小,根本没把我们看笋人放在眼里,肆无忌惮地蔑视我们为保护生产队竹林春笋不受损失所进行的正当护卫,心里憋屈。周队长安慰了我们,说是队里还是信任我们,叫我们继续看山护笋。后来我们还是每天出工上山护笋,直到那一年笋期结束。之后的几年里,路后生产队再也没有派我们知青去看山护笋了。我们也都切身体会到,这“软工”我们不能再干的,“软工”不软,硬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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